肖子翰:“埋地雷、救战友,哪一样我都不能松劲”
口述:betway必威体育漳州 肖子翰 党龄76年
整理:戴伟国 彭 军
向党说句心里话:
跟着中国共产党走到底,就是为了让孩子们不用再修炮楼、埋地雷,能系着红领巾好好读书。为了这个,我们所有的付出都值得。
“埋雷得顺着车辙,细麻绳要拴在狗尾草堆里。”参加抗战时,我还是个学生。
1925年深秋,我出生在山东牟平。13岁那年,眼看着鬼子烧房子、抓男丁去修工事,听着大娘、婶婶撕心裂肺的哭声,我知道,自己必须拿起枪跟敌人战斗到底。
18岁那年,我成了村里的自卫队分队长,兼任青妇队指导员,带着姐妹们干活。白天,我们一起缝军鞋,到了夜里,大家背着陶罐地雷往山上走。
有一次,我们在村口的竹林里埋雷,刚藏好导火索,就听见炮楼里传来一声巨响。后来,我们才知道,自己埋的地雷炸死了3个伪军和1个鬼子,心里说不出的高兴。
夏收、秋收时,鬼子像蝗虫一样抢粮食,我们就得跟他们“赛跑”。月光下,20多个姑娘挑着竹筐往深山里跑,一晚上往返十几次。脚底的血泡破了又长,但没人叫苦。肖大爷说过,粮食要没了,战士们哪有力气打鬼子?在我们村,王大娘把自己陪嫁的红棉袄拆了,把棉花都掏出来做绷带;肖大爷把自己的寿材板锯成三段,做成担架抬伤员。我摸着那些补丁摞补丁的粗布,心里直发烫:乡亲们把命都豁出去了,咱们哪能怕苦?
1945年8月,我穿上军装,成了胶东军区卫校的学员。在济南战役中,我和战友们在破草房改的医院里抢救伤员,三天三夜没合过眼。伤员抬进来时,有的肠子都流出来了,我们把肠子和伤口用盐水擦干净,再用绷带裹紧。因为没有麻药,手术时,战士们把毛巾咬得稀烂,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淌。
最难忘的是那个背着伤员跑了10里路的担架兵,他的鞋早就磨漏了,脚上的血痂沾着泥土。我蹲下身想给他包扎,他却推开我:“别管我,前线还有人等着呢!”那天晚上,我抱着装满盐水的搪瓷缸,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染血绷带,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:埋雷是为了炸鬼子,救伤是为了咱的战友,哪一样我都不能松劲。
1954年底,转业安置到漳州糖厂后,我把军功章收进木箱,很少提及往事。前几天,政府部门的同志和学校的孩子们来家里看我,少先队员给我系上红领巾,红绸擦过脖子时,我突然鼻子一酸:多好的年月啊,孩子们再也不用修炮楼、埋地雷了。
老伴冷温和与我一起参加抗战,他走了好些年了。有时候我会想起他说过的话:“咱们的双手埋过地雷、缠过绷带,现在还能捧起书本,就是最大的福气。”
窗外的木棉树又开花了,花瓣的颜色和当年王大娘那件红棉袄的颜色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