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逆行武汉,我干了这一行

  口述∣成国辉 整理∣贾芳 吴剑

  这份职业通常不被人所理解,甚至会被人认为“很晦气”,成国辉却不这么想——“让两个世界的人都满意”是他的工作信条。这一次,他临危受命,驰援武汉,在最偏僻最冷清的一线,做一名不为人知的“摆渡人”,见证人间离别,感受生命无奈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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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3月8日,成国辉圆满完成任务,回到家乡宜春(张琼 摄)

  2月3日,经过26天的激烈战“疫”,我的武汉之行告一段落。在住宿点的灵堂楼,我拿着刚出炉的体检报告,百感交集。经过检测,我的各项身体指标全部合格,按照组织安排,等拿到离鄂通知后,我可以离开武汉,回到家中。

  我叫成国辉,1996年入伍,2009年转业到江西省宜春市万载县殡葬管理所工作。这次驰援武汉,我主要负责“摆渡生命”,将逝者运往彼岸。

  (一)

  2月初,根据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需要,江西省决定派遣一支殡葬工作队伍驰援武汉。收到通知后,作为业务骨干,我第一时间报名入选,并担任队长。

  2月7日晚,我和另外5名同志一起,到达武汉青山殡仪馆,我们的工作任务听起来简单又特殊——负责新冠肺炎病逝者的遗体搬运工作。

  殡葬行业是一个连接生者与死者的特殊行业,遗体搬运是最开始的一环。在疫情期间,这是一场硬仗。

  2月8日一大早,我们开始投入工作。青山殡仪馆共有4辆车,被分成了4个组,4个人一组,24小时才能轮一次班。因为遗体在不同的地点,一天就得跑好几个地方。刚开始接手时,由于不熟悉路线,加之防护物资紧缺,大家从早忙到晚,几乎一刻不得闲,每个人的精神压力都非常大。

  我当过兵,深知越是艰难越要向前。好在几天后情况有所缓解,安徽增派了一辆业务车和4个人支援本馆,人员安排变为12小时一班,大家的体力慢慢恢复,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。

  2月8日,晚10时左右。我们到武汉梨园医院隔离病区住院部五楼重症病房接运遗体,走进病房一看,灯光昏暗,一切静悄悄的,医护人员正紧张有序地忙碌着。

  “遗体在哪里?”我问道。

  “来,在这里。”护士答道。

  病房里全是重症病人,又是晚上,连我这种老殡葬人都有点心绪不宁。刚准备把遗体打包装袋,护士提醒我们其中一位队员:“你的防护服没穿好,下颌露出来了。”我赶紧叫他出去整理,在护士的帮助下穿好衣服,又贴上胶布包裹严实再重新进来。

  没想到,在装袋的过程中,另外一位同事的手套又被磨破,导致手指头外露。这位同事连忙出去,重新消毒换好手套。这位护士语重心长地提醒道:“你们一定要防护到位,特别是口罩戴紧贴实,这个病传染性特别强!”遗体抬上车后,我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。

  在一线工作,最要紧是搞好防护工作,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。不但要耐心细致地穿戴好防护装具,时时注意消毒,彼此还要相互提醒监督。作为江西队的队长,我深感责任重大,必须确保每一名队员工作安全,万无一失。

  (二)

  2月10日,下午4时。我们接到通知,去紫荆医院住院部五楼接运遗体。到病床一看,逝者遗体较重。我们四个大男人试了几次,都无法顺利将他抬起。那一刻,我们感到既无助又很难为情。

  旁边的医护人员二话没说跑过来帮忙,从包扎、打包到消毒装袋、抬单架直至运到车上。身处疫区,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瞬间,才切身体会到白衣天使真正的含义。能健康活着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啊。

  2月12日,上午10时。我们到一个住宅小区的16层接运遗体。这位逝者是居家隔离病亡,一家人全部感染,分别隔离。死者是丈夫,还很年轻,家里装修得十分漂亮,墙上还挂着一幅温馨的全家福照片。听说是社区工作人员入户敲门才知道已经病亡,由于逝者的亲属不在身边,我们只能等警察前来办理相关手续,凄凉的场景让人唏嘘不已。

  这一幕,换到哪一座城市,对哪一个家庭都是毁灭性的打击。现实是残酷的,生命是脆弱的。在武汉期间,大家齐心协力,众志成城,我相信“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,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”,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。

  (三)

  2月29日,晚10时。刚给家里打完电话,报过平安。

  这段时间,工作量开始减轻,我也得空能跟家人联系,问问家里的情况。电话那头,3岁多的小女儿不停撒娇,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家。

  妻子问我,现在工作如何。其实,因为职业关系,这么多年我很少和她说工作,一来怕吓到她,二来不想她多操心。但这一次,我知道她的担忧,只能轻描淡写地回答,现在各个方面都适应了,工作环境熟悉了,精神上没那么紧张了,每天都会做好防护,让她放心。

  3月8日,离家整整一个月的我,圆满完成工作任务后回到宜春。虽然转业多年,但我记得自己曾经是一名军人,“召必回、战必胜”。